天色已經暗了下來，兩日的路程，樓錦書一日便到了京城之外。暗衛營的人沿途都留下了特殊的標記，與樓錦書一起的人中也有二人是暗衛營的。看到標記，很快就到了太子逗留過的樹林。然而一股沖鼻的血腥氣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。

大牛的鼻子靈，聞著血腥氣尋了一路，指著一處溝壑，“樓大人，你快來看看！”

樓錦書慌張靠近，溝壑下面，屍體成堆。仔細辨認之後，發現大多是禦林軍的人！“不好，看來太子的行蹤還是暴露了。只怕追兵會窮追不舍，大家也別閑著了，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留下來，我們要早些找到太子！”

左翼王府中的一間廂房，彌漫著濃厚的香火味。柳妃跪在蒲團之上，閉眼默念著心經。面前供奉的正是楊淩遠的靈位！她的心中有恨，有不甘，若是不念些心經，讓那顆暴躁不安的心，安定下來，她怕自己可能就要瘋了。

夜間睡不好，總能看到楊淩遠臨死時候的模樣，血順著前額流下來，滿臉鮮紅。然後沖著她笑，笑的那麽悲慘。接著，夢就醒了，她也再睡不著。

她恨不得立刻讓趙牧帶人殺入皇宮，將坐在皇位上的趙崢千刀萬剮。可她不能這般沖動！她和楊淩遠這一生苦苦的期許就全在趙牧的身上！奈何趙牧不思進取，惹的趙乾心生不滿，否則這太子之位，又怎麽會落到趙厚頭上。

只有趙牧做了皇上，她與楊淩遠的事情，才不怕被人拆穿，而現在楊淩遠死了，他們之間即便有什麽，百姓茶餘飯後閑談個幾日，也都會淡忘。

但是這份仇恨，她只要還活著，就不會忘記！

趙牧日常進來請安一聲，就要離開！難得柳妃今日沒有冷淡相對，反而喊他留下。

趙牧聽從賈八平的話，一直在靜候時機。這背地裏也沒少與人聯絡！當年柳黨一派雖被打壓，可柳家樹大根深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盡的。如今趙牧又活絡起來，這人脈也就慢慢累積。加上近日許多對趙崢不滿的官員，早已暗中倒向了趙牧。

今日他也得知了趙厚回京一事，本想去找賈八平商量，不想柳妃卻是留下了他。

柳妃手中的一串佛珠被撚的光潤圓滑，緊閉的雙目一睜開就是一道淩厲光。盯著趙牧許久才開口陰沈道，“你日日來向母妃請安，可母妃卻從未見你向你父親磕個頭，難道你父親為你做的這些還不夠嗎？你可別忘了，你是楊家的後人！”

趙牧不想與她爭吵，依言點了三根香，隨意一拜，插入了香爐之中！

“母妃若是無事，兒臣就先告退了！兒臣與賈先生還有要事商量，改日再來陪母妃！”

“等等！”看著趙牧要走，柳妃又開口挽留道，“怎麽？你看著母妃如今無權無勢，都懶得理會了？母妃說的話，你也不聽了嗎？”

“兒臣不敢！只不過兒臣是真的有要事要處理！趙厚已經回京了，趙崢帶著人想要去攔截，此刻也不知有沒有攔截到！現在是關鍵時刻，耽誤不得！兒臣想要坐收漁翁之利，須得時刻盯緊了！母妃要是有話，等兒臣回來再說吧！”

柳妃起身，拍了拍衣裙，“母妃是有話要與你說，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。你且坐下來！”

趙牧急的有些煩躁，忍不住嘖了一聲，還是坐了下來，“有什麽話，母妃快些說吧！”

柳妃並不著急，今日她是難得心中清明。早些時候念了許多遍心經，那份嗔癡執念終於有了片刻的壓制。望著楊淩遠的令牌，此時她的心中仍只有那一件事，就是幫著趙牧奪取東璃天下！只有趙牧做了這東璃的主人，她才能手刃趙崢，以他之命生祭楊淩遠！

柳妃看著趙牧，這個她十月懷胎的孩兒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！原本一直聽她話的那個趙牧，近日來對她頗多不滿，更是不願對楊淩遠的靈牌多看一眼。

柳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問道，“牧兒現在是長大了，有何謀劃也不願與母妃商量了！是不是因為母妃與楊淩遠的事情讓你丟臉了？”

提及這件事情，趙牧便覺可恥，擡手揮了揮，“母妃要是說這件事情，那改日在聊吧！”說罷，站起身來，擡腳又想要走！

“站住！”柳妃大喝一聲，這一聲也震的趙牧一驚。

“你是母妃十月懷胎生下來的，這個世間上，除了我，沒有人會對你是真心真意！包括那位賈先生！他嘴上雖沒有說他幫你的目的，但是他的身份背景與來歷，你可真的清楚呢？”

“呵呵，母妃說的這件事情，兒臣也不是沒有調查過！賈先生就是當年幫著趙坤與父皇奪位之人！至於賈先生為什麽要幫我，那是因為賈先生心懷大志，一心想著一統天下。所以賈先生才會甘心趨於趙崢的門下！可是趙崢這人，容不下別人，賈先生又不是傻子！

良禽擇木而棲，這賈先生自然會選擇幫著兒臣了！而且母妃怕是還不知道，趙崢已經知道賈先生現在幫著孩兒，幾次警告先生，心生殺機！此番賈先生可是豁出了性命在幫著孩兒，難道母妃還要懷疑賈先生的目的與忠心嗎？”

柳妃面上沒有任何波瀾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，端著桌上的茶盞輕輕喝了一口！也不著急，只是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只工藝精巧的鐵盒子，放在了桌上！

“母妃說的話，你現在總是不信！可是那個賈先生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了？你竟然寧願相信一個外人，也不願意相信母妃了嗎？牧兒，你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肉，你心裏怎麽想的，母妃很清楚。不過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母妃還是要告誡你一聲，凡事多留個心眼不會錯！

母妃也不會勉強你，只不過，母妃今日想告訴你一件事！”

柳妃將那鐵盒子推到趙牧面前，“原本以為不會動用上，可我父親死了，柳家倒了，楊淩遠你的生父也為了幫你得到這帝位死了！母妃終究是個女人，是個婦道人家，以後這東璃到底是誰的，母妃也不知道！你且打開你面前的鐵盒子看看，這是你生父為你留下的東西！”

提及楊淩遠，趙牧微微皺眉。柳妃一口一個生父讓他覺得面上無光，他本是皇家子孫，如今成了這不明不白的野孩子，不僅僅是面上無光，他更是從心底覺得自己的身份卑微。

打開盒子，裏面的東西瞬間就讓他震驚了。臉上表情變化多變，嘴角含著一絲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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